金价“凶猛”。
4月6日，“囤金大户忙变现黄金”话题冲上微博热搜。在过去一个多月里，金价连续走高，金饰品价格一路逼近720元/g大关。
周大福一销售在朋友圈中高调公示“涨价”，原价4.58万元的金镯子，直接涨幅1.4万元，招揽顾客在涨价前赶紧购入。
把视线移到国外，金价同样一路狂飙。4月5日，COMEX 6月黄金期货收涨1.76%，收于每盎司2349.1美元，再创历史收盘新高。3月以来，国际金价上涨幅度超过14%。
周大福销售表示金价上涨3月初，有人在杭州一家黄金回收公司出售了6kg金条，变现289万元，当时回收价格约为482元/g，而仅仅一周后，黄金回收价格就达到了505元/g。该公司负责人称“替客户感到后悔”——暴涨的金价让该客户在7天时间内少赚了足足14万。
去年下半年，开市客（Costco）在加拿大线上渠道推出了一款24K金条，引发抢购热潮，放出后几小时就告售罄。
年末，该公司首席财务官理查德·加兰蒂表示，Costco在一个季度内售出了超1亿美元的金条，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也戏称，Costco的招牌不再是4.99美元/只的烤鸡，而变成金条了。
Costco官网出售的金条沃尔玛也在此后加入战局，对标推出了金条销售业务。一夕之间，黄金在北美成为新宠。
常言道，乱世黄金盛世玉，对通胀的担忧是购买黄金的一大动因。荷兰国际集团在一份报告中指出，避险需求和美国利率前景将使金价在2024年保持高位，但同时也强调，美联储的政策仍将是未来几个月金价前景的关键，“较高的利率通常对黄金不利，因为黄金不提供任何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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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售巨头的卖金之路
Costco此番推出的是两款同为1盎司的金条，长约半英寸（约合1.27cm），一种来自瑞士PAMP铸币厂，一面印有象征财富与幸运女神的剪影，并附带一个数字证书二维码；另一种来自南非兰德精炼厂，并带有专属的序列号。
这两种金条均在线上渠道销售，购买者必须是Costco的会员，每位会员限购两块，付款后还需本人签收快递且不支持退款。种种限制之下，金条依然供不应求，据加兰蒂透露，这些金条通常会在数小时内被抢购一空，整个三季度，金条销售额超1亿美元。
目前Costco共分为两档会员，普通会员60美元/年，高级会员120美元/年，光是为了购买黄金而办卡的会员，都给Costco带来了不菲的收入。
据美国财经杂志《商业内幕》统计，去年三季度结束时，Costco共有7200万名付费会员，即便是按最低标准计算，光是会员费这一项收入就高达43亿美元。受此影响，Costco的股价同比年初时已经提升了45%以上。
Costco办理会员卡的柜台眼见同行依靠黄金狠狠赚了一波热度，另一大零售巨头沃尔玛也坐不住了，于去年底在线上商店推出了金币、金条等黄金商品。与Costco相比，沃尔玛对黄金的购买数量没有明确限制，而且还有白银、铂金等其他贵金属可供消费者选购。
圣诞假期前后，Costco又推出了PAMP制作的10g重中国龙年纪念金条，限购之下依然飞速售罄。美国媒体用“淘金热”（gold rush）来形容这波抢购黄金的风潮，美联社称，虽然Costco不是一个典型的贵金属销售渠道，但在这家会员制仓储连锁超市里，1盎司的金条卖得比170盎司一罐的洗衣粉还快。
Costco在疫情期间积累的良好口碑，是这波“黄金营销”得以成功的基础之一。
CNN称，在疫情期间，数以百万计的首次顾客注册了俱乐部会员资格，将Costco的会员人数推到了历史最高水平。
疫情期间在Costco购物的顾客黄金是一种价格极高且存在一定辨别门槛的商品，便利度和可信度影响着消费者的购买选择，成熟的公司确保安全、透明和可靠的交易，这在黄金投资中至关重要。
而无论是Costco还是沃尔玛，其便利性自然无须多言，外加Costco在疫情期间积累了良好的口碑，其选择的黄金也都出自具有相应资质的铸造商，在金价节节高升、想要寻求避险资产的大背景下，Costco的黄金能够热卖也就不足为奇了。
02
线上线下买金忙
尽管Costco和沃尔玛推出的黄金足够“吸睛”，但从黄金购买意愿来说，依然是东方高于西方——按世界黄金协会于去年年底发布的《全球黄金需求趋势报告》，中国和印度的金饰需求继续领跑全球。
“春节添金，来年日进斗金”，春节的黄金热与民俗关系密切。中国黄金协会表示，春节期间，尽管黄金价格居高位，但国内黄金消费仍然火爆，黄金首饰和龙年金条成为最具人气的产品。
“90后”的赵小姐是一名入行几个月的兼职黄金买手。白天，她是一名一线城市白领，非工作时间，她则会替群友选购合适的黄金或金饰品以赚取佣金。入行前，她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觉得黄金“土气”，但一次出差中的偶然机会，她见识了深圳水贝国际珠宝交易中心的盛况后，有了新想法。
得益于朋友的信任，赵小姐的月流水很快突破了六位数。据她介绍，她的客户90%是女性，没有显著的年龄段差异，她们更愿意购买兼顾佩戴和保值需求的金饰，而非价格相对更低却无法佩戴的金条，“只有极少部分人会购买金条或金块，在女性的心里，往往希望能戴着漂亮的首饰，哪怕卖的时候会折价，也不会觉得不合算”。
深圳水贝黄金珠宝产业集聚基地里挑选饰品的年轻女性/图源：经济日报赵小姐告诉南风窗，在她看来，即便是金饰，男女在选购上也有明显差别，如果是买给女性，款式更为重要，但如果是买给爸爸的，就会追求极致性价比，将预算设定在2000元左右。至于男性买主，通常以购买刻着“生日快乐”“龙年大吉”等字样的金钞为主，“1g不过几百元，很适合用来送礼，送出去很有面子”。
谈起最近金价的上涨，赵小姐直言“有压力”，“水贝卖家也很焦虑，太贵了卖得慢”，她自己也会为没能在此前金价较低时入行而颇感懊恼。她算了一笔账，2022年3月中国黄金基础金价在390元/g左右，而今年3月，金价已经涨到500元/g以上，两年时间每克涨了115元。“如果当时花了100万买2560g黄金，那至少能赚25万，年平均收益率远超一般理财产品。”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像赵小姐一样，开始关心起了黄金。3月初的周末，广佛地区核心商圈数家品牌金店内人头攒动，每名销售都在接待购金的客户。笔者以消费者的名义进店咨询，彼时恰逢“三八”妇女节临近，但一位销售表示，金饰交易没有明显增长，反而大多数都会咨询一下金条的情况，而不远处的一位店员则说起了微博热搜上“某小伙买100万黄金一年赚50万”的故事，作为吸引消费者购买的谈资。
《流金岁月》剧照坚挺的金价给了购金者极大的信心，黄金去年累计涨幅超15%，最高一度突破2100美元/盎司的大关，创下历史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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囤货心理映射恐慌情绪
除了不断高涨的金价外，“抗通胀”也是吸引各方持续买金的原因之一。
在巴以、俄乌冲突尚未停息的当下，黄金被认为是对抗通货膨胀的绝佳工具。加拿大广播公司（CBC）称，在经济不确定时期，黄金的“避险”价值更加彰显，在其他投资下跌时，黄金往往会升值。
各国央行同样在出手买金。按世界黄金协会预测，今年黄金投资需求有望上升，全球央行或延续其大幅购金步伐，《全球黄金需求趋势报告》基于已公布数据，2023年，中国、波兰和新加坡央行购金量排名前三。
市场研究和咨询公司Technavio称，在经济或地缘政治不确定时期，一些投资者倾向于寻求资产并持有其价值以缓冲风险，预计2022年到2027年间，贵金属市场将保持5.82%的复合年增长率。
2024年4月7日欧洲金价那么，对于个人消费者而言，抢购或囤积黄金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似乎不然。
以Costco为例，其不定期推出的金条，售价会根据国际市场金价浮动，有时甚至略高出国际金价，但这丝毫不影响消费者的购买热情，在抢金者看来是“上车”优先，买到就是赚到，这种心态，就是带有明显的“恐慌情绪”的映射。
Angeles Investment Advisors首席投资官迈克尔·罗森在接受美国国家公共电台采访时也表示，并不建议消费者盲目购买Costco销售的金条，认为哪怕买一股Costco的股票，也比买一盎司黄金要划算得多。“过去20年，金价上涨了50%左右，标准普尔指数上涨了约500%，是金价涨幅的10倍。Costco的股价上涨了约2500%，是金价的50倍。”
太阳底下无新事，疯狂“抢金”的场面每隔几年都要重演一次。2012年底，持续上涨的金价开始向2000美元/盎司冲刺，2013年初，金价稍有回落，资金充裕的中国大妈们开始大量购买黄金，以至于国外不少金店内都是国人的身影——《华尔街日报》甚至专创英文单词“dama”，来特指那些疯狂买金的中国大妈。
在金店挑选的顾客然而，随着金价在此后的疲软，重回高位已经是2020年的事情了。如今，类似的黄金热再现，我们不禁要问那些不管金价高低一心入局者，真的做好了投资可能需要积压多年才有回报的心理准备吗？
本文首发于《看世界》杂志第六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