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问题是老问题,这是从作文教学的历史维度得出的结论。
作文问题是新问题,这是从每一个作文学习者的角度来看的。
起步作文,通常指的是三年级时的作文教与学。对于三年级的学生来说,作文,是他们在语文学习生活中遇见的新问题,既不是老问题,也不是难问题。
但是,人们常说:万事开头难。在语文教师的惯性认知里,既然是起步作文,对于学生来说,一定是一件难事。这么一来,即便不难的事,也变难了;原本不怕作文的学生,也可能被教师教怕了。
张志公先生在谈到中小学作文教学时说:“语文教学在普通教育工作者中恐怕算得上一个‘老大难’。而作文教学恐怕又是语文教学中的一个‘老大难’。换言之,作文教学是‘老大难’的‘老大难’。为什么会这么难呢?我想,这也许更对待作文这件事有些不大对头的看法有关系。不大对头的看法必然会导致教学中不大适合的做法。看法不大对头,教学的做法不大合适,训练的效果自然就不会很好,久而久之,成了‘老大难’。”
认识决定行动。“看法不大对头”,也就是认识不大对头。哪些不对头的认识影响了教师的教学行动,进而影响了学生的作文学习实践呢?首先,先入为主地以“万事开头难”来看待起步作文,就是一个很不对头的看法。其次,很多教师将“起步”当成零基础,当成从零开始,也是一个不对头的看法。第三,一开始就将目标定位在“作文”的一般性认知和要求上,妄想一起步就到终点。这种情况很普遍。例如,一个教师教学部编版三上第八单元的习作“那次玩得真高兴”,要求学生既要按顺序写,又要有动作、语言、神态、心理等细节描写,显然这不是“起步”就需要达到的标准。第四,以为教师一样教的,学生就应该有一样的收获和表现,甚至用班级内的最高水平来衡量所有学生的作文——这也是给多数学生来了个“下马威”,他们不怕都不可能了。
改变教师“不大对头”的看法,就要认清起步作文的几个事实,从而让学生面临的新问题成为学生乐于探索、实践的新问题,乃至新鲜的问题。
第一个事实:起步不是从零开始
三年级的作文学习虽然通常被定位为“起步作文”,但这里的“起步”不是从零开始。低年级的写字、写词、造句、写话,都为起步作文打下了基础,做好了铺垫。同样,学生平时用口头语言讲故事、进行交际,也为起步作文打了基础,积累了语言和内容素材。甚至,有些学生因为提前积累了动笔创作的经验和有从阅读中自主感悟写法的禀赋,能力、水平早就达到或超越了起步作文要求。
既然起步作文不是从零开始,那么教师就要厘清到底从哪儿开始。按照从低到高的写作能力发展来划分,学习写作,一般要经历书写(写字)、用语(用词准确、语句清通)、构段、谋篇(篇章结构)、立意(思辨、创新)五个层次。通常,三年级起步作文训练的重点是构段,并在构段练习的基础上,初步尝试写出完整文章作品,体会写作的乐趣。
关于构段,学生也不是从零开始的。除了阅读积累的间接经验,平时的交流中,也有过较直接的经验。还有更直接的经验,那就是部分学生曾经有过的作文经验。阅读的文章可以用来模仿进而创造,学生自己以前写出来的作品,教师更应该用心收集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总之,起步作文教学中教师要善于运用这些已有经验。
构段不是从零开始,还可以从最自然的表达愿望和内在的目标驱动来看。例如,三年级第一次作文,目标就是体会习作的乐趣,写作内容安排了“猜猜他是谁”。内容即是乐趣的起点,努力通过表达让同学猜出自己写的是谁,就是内在的表达目标。内在的表达目标会驱使学生调动经验进行表达创造,完成语段的书面创作。到了三年级第二学期的第一次作文,教材定位的目标是试着把观察到的事物写清楚,构段与初步感受“篇”的意义,都浓缩在了一张“记录卡”上,记录卡不仅是引导观察的工具,也是帮助构段和初步成篇的工具,同时学生在做记录卡时,内在的表达欲望就已经在促使他进行语段创作了。
第二个事实:没有学生天生怕作文
学生在学习写作文之前,并没有过某些“过来人”经历的 “痛苦”,因此也就不可能有怕作文的心理。没有学生是天生怕作文的,这个事实,教师要牢牢记住。如果学生真的怕作文了,责任肯定不在学生,而在教师。
学生怕作文,有的是教师有意无意暗示的结果,有的是教师通过苦心孤诣的教,将作文教得无情无趣没滋没味了,有的是教师对所有学生都用一把尺子来量,把一部分学生给量得毫无信心了……如此种种,教师如果能够在起步作文时,就告诫自己,学生怕作文是可以避免的。
三年级第一次作文,目标是让学生感受作文的乐趣,也是提醒教师,学生对作文的怕与不怕,就看教师打造了什么样的作文课程。如果写作内容是学生内心就想表达甚至是迫不及待要表达的,如果教师能够真诚地欣赏学生起步作文中的每一点成功——而不是一定要有亮点,如果教师能够根据学生的需要随机安排写作内容和任务,如果教师真正做到根据学生的不同情况因需施教……很多学生会喜欢上写作文的,虽然他们也会不可避免地觉得写作文需要花时间,甚至需要一些毅力,也不至于会怕作文。
教师能够在激发学生内在表达需要和动力的基础上,同时运用多种多样的策略,让学生从多方面感受到作文的“功利性”价值,如展示、发表、评比等等,学生更不会在起步作文时就怕作文了。
第三个事实:作文是言语思维和表达的“游戏”
无论是学生学习写作,还是作家的文学创作,或者专业人员写报告论文,本质上都是言语思维和表达的一种“游戏”。
游戏之所以令人着迷,是因为它与人表现自我的原始欲望“暗通款曲”。有人将小学生的写作称为情绪写作,那是因为情绪表达是小学生表现自我的一种重要的、多数时候不由自主的选择。情绪与情感往往是相互作用和依存的,情绪表达可以看作单纯的一对一争输赢的游戏——通过“宣泄”赢得游戏,情感表达就是团队游戏了,因为表达时会积极考虑“读者”的阅读感受。这是游戏的第一层意思。这层意思提醒教师,在起步作文阶段,要充分尊重学生的自发的表达,并鼓励学生的自主表达。这也是学生以后进行有意识的创造性写作的坚实基础。
从用词造句,到连句成段,再到初步成篇,句段篇的组成和呈现方式千变万化,都是语言文字的不同排列组合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作文就是运用语言文字的游戏。起步作文就要让学生充分感受到用词造句、连句成段的丰富多彩,感受到语言文字不同的组合带来的不同风景和表达效果。这样,学生就会喜欢上这种“魔法”游戏。
作文只有真正发挥交流分享的作用,学生才能感受到作文的生活意义和价值。教师要明白,让学生在起步作文时就觉得作文是与读者互动的游戏,是要达到一定交流目的的游戏,学生就会积极地弄明白更多的“游戏规则”,提高自己的游戏水平,进而创造出新的游戏方式,让游戏“升级”。
教师心中有“游戏”认知和精神,并将这种认知和精神通过起步作文课程传达给学生,让学生充分感受到作文这种游戏的价值,起步作文就真正“起步”了。
第四个事实:起步作文是一定要脚踏实地地教
既为起步,就要能抬起脚,能挪开步,最好是迈开步,并且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所以,起步作文,在因需施教的基础上,一定要教得踏实,让每一个学生都有所得,都一次比一次有看得见的进步。笔者以前就因为某些原因,忽视了这一点,导致了班级少数学生越落越多,到了高年级,还原地踏步了,真的就怕作文了。
起步作文,一次集中解决一个问题,不同学生根据具体情况解决问题,踏踏实实,让学生看得见自己的进步,就能为以后的提升发展真正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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