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缘为冰》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说:
“咱们还是接着讲那个故事吧。”
吴震雄像是解脱了似的,赶紧说:
“对对,接着讲故事,接着讲故事。”
陆军璞接着讲起了才刚讲的故事:
“新郎押解着军粮,一路上日日念,夜夜想的,全都是家里的新娘。没有哪个夜里,不做着跟你一样儿'梦遗’的梦。”
陆军璞说着,嘴角儿带着点儿坏笑地指着吴震雄。
吴震雄看着陆军璞,脸上有点儿小得意。
陆军璞接着说:
“新郎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做了一个多月的神魂颠倒,魂魄交融的让人'梦遗’的梦。这一天,他夜里睡着觉,他的新娘子竟然坐到了他的身边儿上,跟他说,她已经身怀有孕了。”
“说梦话咧,梦里咕唧咋能有孕咧?”
吴震雄不由得哑然失笑。
陆军璞说:
“别笑啊,你听我往下说。新郎听了这话,高兴啊,一高兴可就醒了。睁眼一看,原来是在客栈里,不是在自个儿家的炕上,身边儿也没有新娘子。这不是没影儿的事儿嘛,新郎开始神魂迷离了,这梦里新娘子怀孕的事儿,是真还是假哪?新郎跟你一样,起了疑心,梦里咕唧咋能有孕咧?”
“你胡编咧!”
吴震雄推了一把陆军璞说。
陆军璞说:
“故事嘛,就是'吃铁丝儿拉笊篱——肚子里编的’。不过,这个故事不是我编的,是吴震雄——不是,是冯梦龙编的。”
“冯梦龙,明朝写'三言’咧?”
吴震雄问。
陆军璞说:
“是。这段儿是《醒世恒言·独孤生归途闹梦》里的,你没看过?”
吴震雄摇摇头儿:
“冇(没有。口语发音:mǎo)。”
陆军璞咧嘴儿一笑,说:
“那就好办了。”
我问陆军璞:
“什么叫'那就好办了?’呣们(我们)没看过,你就能蒙呣们了是吧?”
陆军璞说:
“不是蒙你们,你们要是看过,知道怎么回子事儿了,我讲着不就没意思了嘛,是不是?”
吴震雄碰了一下儿我:
“你让他喷儿。”
——“喷儿”在河南方言里,有“聊天”“胡说”“说大话”的意思。口语发音:“pénr”
陆军璞听了吴震雄的话,晃悠着脑袋,得意地笑着:
“那个朝代没有汽车、没有铁路。运送军粮只能靠四条腿儿的马,两个轱辘的车。新郎官儿押运粮草,一去一回,大概有——”
陆军璞煞有介事地扒拉着自己个儿的手指头,好像在算日子。
然后说:
“大概有三个来月的工夫儿吧。军粮如期交付,新郎倍儿高兴。他让拉军粮的大车自行回去,自己个儿快马加鞭,马不停蹄,昼夜兼程地赶回家中。老话儿说得好哇——'新娶不如人远归’。远归的人一见新娘子,立刻就巫山云雨起来。”
说到这儿,陆军璞问吴震雄:
“吴震雄,两年以后,当你远归之时,你会怎样和你的巫山女神追欢取乐哪?”
我的眼睛盯着陆军璞,问他:
“你今年多大啦?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陆军璞反问我:
“这三年多又没正经上学,你没好好儿看点儿课外书啊?”
我说:
“没有,净疯玩儿啦。”
陆军璞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儿:
“哎,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大把的光阴,就让你这样儿糟践了。真是:'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