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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炒作没有那么厉害了。”
近日，一位药店负责人在接受红星资本局采访时说，相较于以往，“减肥神药”司美格鲁肽的市场热度有所降温。直观来看，公立医院的司美格鲁肽（3ml规格）较此前已降价近百元至716.28元/支，电商平台也打出680元（3ml规格）的低价。
红星资本局采访了解到，目前原研厂商诺和诺德在国内仅向3家一级经销商供货，分别为华润、国药控股（01099.HK）和（600998.SH）。对于一级经销商的销售渠道，诺和诺德方面仅称，“他们有自己的规矩流程，具体不太清楚。”不过，红星资本局注意到，在司美格鲁肽的医保支付价格方面，企业却申请了价格保密。
对此，疫苗专家陶黎纳告诉红星资本局，企业申请医保支付价保密，或是怕影响自费市场。“同样的药品，如果医保结算后自费部分很低，企业可能就不想显示医保支付价，以免影响自费市场价格。”
“减肥神药”价格过山车
从1380元到813.96元
公开资料显示，早在2017年，司美格鲁肽就已在美国获批上市，用于成人2型糖尿病患者，2021年6月又获批减重适应症。该药作为一款最新型的降糖药物——GLP-1受体激动剂，在海外获批的减重适应症上展示出良好效果，被全球减肥人士奉为“减肥神药”。
尚未在国内获批之前，从海外代购是主要获取方式，这一灰色产业链始终供不应求。
2021年4月，司美格鲁肽（Ozempic，商品名：诺和泰）于国内正式获批上市，但仍未缓解庞大的市场需求。同时由于适应症仅获批用于2型糖尿病，还进一步挤占了糖尿病患者的用药空间，一度出现短缺。
2023年3月，欧洲药品管理局(EMA)甚至发布官方声明表示，司美格鲁肽将面临较长时间的短缺，并预计持续整个2023年。诺和诺德中国官网也曾有提示，“糖尿病和血友病药物均为处方药，购买时请携带病历或医生处方。由于库存变化较快，建议到店购买前电话咨询确认。”
曾有某公立医院药房的工作人员向红星资本局透露，“要提前主动跟医生说，需要用这个药，医生通过申购，买回来才有，等着是没有的。”
减肥人士趋之若鹜，原本在国内用作降糖的司美格鲁肽被滥用，售价站上高位。3ml规格的司美格鲁肽，有黄牛曾向红星资本局开出1380元的高价，较当时的公立医院高出70%。
1月13日，红星资本局从某公立医院获悉，司美格鲁肽已降价近百元。目前1.5ml和3ml的司美格鲁肽售价分别为421.34元/支和716.28元/支。而在2023年12月底，另一公立医院的药房工作人员则向红星资本局透露，此前上述两个剂型的药价分别在478.8元/支和813.96元/支。其中，3ml的司美格鲁肽降价幅度近百元，达97.68元。
（注：司美格鲁肽目前在国内主要分为两个剂型，1.5ml或3ml，均为1.34mg/ml）
司美格鲁肽在全球的价格都有所不同。以美国为例，多个网友在社交网络表示，美国的月花费约近千美元，若以一个月四周计算，每周的花费在250美元（人民币合约1800元）左右。按照司美格鲁肽在国内的推荐用量（即每周剂量不超过1mg），由于目前1.5ml（1.34mg/ml）的司美格鲁肽售价为421.34元/支，即每周的花费在421.34元以下。
违规开方、适应症滥用、微商偷卖……
乱象层出不穷
逐利者和高价市场，催生出各种乱象。
近日，仍有消费者向红星资本局表示，“医院基本买不到”，其购买司美格鲁肽的渠道主要是网上电商，但这也给了销售各方更大的操作空间。
红星资本局此前报道，由于司美格鲁肽为处方药，在电商平台购买该药时需上传处方凭证。但在多个电商平台，为顺利销售，商家们并未严格把关，甚至在药品封面明确标注“开处方联系客服”等字样。（此前报道链接：《被疯抢的“减肥神药”：假处方泛滥，黄牛高价兜售》）
即便消费者明确告知商家自己未患有糖尿病，而是将司美格鲁肽用作减肥药，仍有多个商家表示可开具电子处方。
此前甚至多个店铺甚至标注，司美格鲁肽适应症包含“肥胖症”，优先于糖尿病。有些商家为规避平台监管，向消费者提供药师私人联系电话，称可进行“更多专业咨询”。
随着多方监管从严，可以看到的是，在部分社交平台一经搜索司美格鲁肽，便会出现“用药请到正规医疗场所”的提醒。电商方面，商家也抹去了药品包装、标签等信息。
不过，目前仍有商家违规开方。1月13日，在得知并无糖尿病后，某商家仍然告知红星资本局，除部分特定人群，“没有基础病的都可以使用”。
对于私人销售司美格鲁肽的黄牛，有的称进货来自诺和诺德，有的来自医院代购，但大多表现谨慎，不愿出具进货凭据或透露其上游经销商，称进货凭证“有也不能给”。对于医院及代购真实性的追问，有黄牛则直言，“你不要过问”。
司美格鲁肽销售乱象层出不穷，近日热评，“针尖大的眼，可进斗大的风。”何况滥开这种处方药的，不止一家平台，调查可知这已经沦为一种众所周知的潜规则。打击滥开处方药，不能有禁区，也不能留盲区，正所谓电商平台也不是法外之地。
一级经销商仅3家
主要流向诊所和医美单位
日前，红星资本局采访了解到，诺和诺德在国内仅向3家一级经销商供货，分别为华润、国药控股和九州通。对于一级经销商的销售渠道，诺和诺德方面仅称，“他们有自己的规矩流程，具体不太清楚。”
其中，九州通及国药控股旗下某“SPS+专业药房”门店工作人员向红星资本局确认，公司有司美格鲁肽在售，华润方面则未有回复。
近日，九州通公开电话接线人员经系统查询后表示，公司目前尚有司美格鲁肽存货。按照其经营模式，一般来说资质齐全便可加盟。而价格方面，其称，须提供所有资质提交系统方可知晓。
此外，关于司美格鲁肽是如何流入消费者手中的，随后红星资本局联系到九州通旗下好药师万店加盟某区域负责人。
其称，一般药房并不能销售司美格鲁肽，该药作为注射剂需具有医疗机构资质方可经营。“公司是有司美格鲁肽的，但都是供给诊所和医美单位这样的医疗机构。目前这个品种没有多大量，我们药店是不能卖的。”
上述负责人表示，据其了解，市场中有部分药房在违规经营司美格鲁肽。其称，如果发现好药师旗下药店违规售卖，也只能出具整改通知书，“我们是特许加盟，是独立的法人和营业执照，我们只能出具限期整改通知书，没有处罚权，只有药监才有处罚权。”
值得一提的是，2016年以来，随着在公立医疗机构药品采购中推行“两票制”（即：药品生产企业到流通企业开一次发票，流通企业到医疗机构开一次发票）逐渐推开，有效减少了以往经销商多流通环节多、层层加价的现象。
企业申请医保支付价保密
专家：或怕影响自费市场
2021年获批上市以来，司美格鲁肽很快在同年被宣告纳入医保报销范围。但在医保支付价格方面，企业却申请了价格保密。
目前，司美格鲁肽的医保报销范围为乙类，协议有效期在2024年1月1日至2025年12月31日。
红星资本局注意到，进入2024年后，曾经令黄牛疯狂，让患者哀嚎“根本买不到”的降糖药，出现了降价。近日，红星资本局在多个电商平台搜索发现，原本动辄近千元的司美格鲁肽（规格：3ml,1.34mg/ml）已有大幅降价现象，甚至低于公立医院。
“最近平台有补贴。”一线上诊所告诉红星资本局，原本单支3ml规格的司美格鲁肽售价在800元以上，近期已降至680元，低于公立医院目前716.28元/支的价格。降价之外，该诊所还打出了“平台低价”的标识。
市场整体降价背景下，企业缘何申请医保支付价保密，1月13日，红星资本局就保密原因等问题向司美格鲁肽的原研厂商诺和诺德发去了采访提纲，截至发稿未有回复。
1月16日，疫苗专家陶黎纳告诉红星资本局，企业申请医保支付价保密，或是怕影响自费市场。“同样的药品，如果医保结算后自费部分很低，企业可能就不想显示医保支付价，以免影响自费市场价格。”
“目前谁也不知道司美格鲁肽厂家给医保的价格是多少，若大幅低于自费市场，那么影响更大。”陶黎纳说。
财报显示，诺和诺德2022年以司美格鲁肽为主的GLP-1业务收入达833.71亿丹麦克朗（约合人民币820亿元左右），占诺和诺德2022整年近一半的收入。
诺和诺德表示，诺和泰作为公司销售额表现最好的产品，在2022年的全球销售额达到598亿丹麦克朗（彼时约合人民币590亿元左右）。其中，仅在中国的销售额，就已达到约20亿元。
进入2023年，销售额进一步增长。截至2023年9月30日，诺和泰在2023年前三季度共计收入656.53亿丹麦克朗（约合人民币695亿元左右）。
红星新闻记者 邓凌瑶
编辑 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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